326.照无眠

        深夜的仁明殿灯火未灭，向来如陵墓般死寂的gong殿难得有人走动交谈，却人人都是提心吊胆，饶是见多识广，在gong中已多年的嬷嬷也忍不住直发颤，就连加灯火都差点端不稳。

        后gong之主元清徽脸色铁青，端坐在仁明殿中，冷漠看着内侍将今日所有到过厨房之人一一押送至皇后跟前。每个人都是紧紧跪伏于地面，恐惧使他们贴着地面的五官扭曲，这般闷热的夏夜中，人人心中尽是彻骨之寒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不久之前仁明殿gong人才刚被悉数杖杀，眼下出了这般大事，不知要死多少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久之后，数名御医连袂从寝殿走出，依序跪于皇后跟前，神情凝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娘娘，卢氏已吐出脾胃中大bu分的吃食，可发现得太晚，毒xing仍在，至少须好生调理数个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元清徽蛾眉紧蹙，摇曳的烛光将她shen影投在墙上观音图旁，她就连随意的姿态都坐得端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查出毒是下在何chu1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凉拌芫荽中，卢氏向来喜食芫荽，全吃光了，所以才会毒发如此快。”为首的御医跪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听见是芫荽，皇后眼神中萌生恼怒，她倏然离座，一shen锦绣随她动作如浪chao般摇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可清醒？”她冷漠问d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应是清醒，不过?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御医的话还没说完，皇后转shen引出一dao劲风，tou也不回地朝寝殿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推开门，就看见gong女正在喂卢氏汤药，见皇后娘娘驾到，她连忙将药碗一放，仓促跪地行礼，“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后轻睨床上的人一眼，冷冷吩咐，“全都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乎是话音一落，寝殿中的众人纷纷连gun带爬跑出去，转瞬只剩下两位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盛气凌人，另一个气息奄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?清徽。”坐卧在床上的女人率先勾起微笑，可她越是试图打起jing1神，毫无血色的脸上显见勉强吃力，姿态看上去却更加狼狈颓靡。

        元清徽立于床侧，愤怒问dao，“芫荽？那可是你从小吃到大的菜，如何吃不出来有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听见带着怒火的质问，卢辛夷只是淡淡笑了笑，坦然承认，“我自然第一口就吃出来有毒，可你不肯见我，我别无他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死了，你女儿怎么办？”元清徽感觉自己的理智几乎要被这柔ruan的嗓音消磨殆尽，如同两人幼年时的每一回争吵，卢辛夷总是这般刻意磨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床上的卢辛夷，那虚弱并不是装的，她每一句都回得吃力，可也每一个字都带着易折的温柔，“我若死了，你一定会待阿姝很好。将她交给你们夫妻，我很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顿，又苦笑dao，“只怕徐时晔不会放过衍琛??清徽，你能不能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，将我们母子葬在一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无名之墓也好，挫骨扬灰也罢，我不愿葬在皇陵，只想陪着我生下的孩子，他才十多岁，我怕他黄泉路上独自走得孤单?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卢辛夷！”若非长年教养使然，这声叫唤会近似于怒吼，“你还活着！你儿子也没死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她动怒，卢辛夷的眼神里有了波动，是泪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父母??兄长??真的全被活活烧死在石榴段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本宗几乎死绝了。”皇后回得不带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同情，元清徽是半点没有的，毕竟卢氏曾将她bi1到绝境，要了她半条命，她可没那么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卢辛夷眼中哽着泪，“那衍琛?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她的绝望，元清徽这回倒是真不忍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人比她更清楚，为了将衍琛这孩子生下来，卢辛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