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刚刚两点，宸琳瞧着季岚的脸色，不禁担心，“你还好吧？噩梦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抬眸扫了一眼钟，时间还有十五分钟，宸琳是个恪守时间的人，季岚略作思考，忽然闭上眼睛，右手食指轻轻在扶手上点了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效果并不怎么显着，眠本是治疗和引导放松的手段，并不适用于所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叫我的人……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你应该知，我向你建议眠的意思，其实倾向于利用眠来进行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梦见那天的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别人，又是中午，诊所安静如止水，小巧玲珑的茶几上摆着一株绿色的滴水观音，蓝色的墙上挂着卡通小狗的时钟。

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喝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记忆是能够被潜意识篡改的，季岚对自己使用的眠里，不止一次暗示自己修改，当时被推开的不是她，而是冯帆。

        宸琳把牛推过去，里面加了蜂蜜，适当的甜蜜可以刺激多巴胺，缓解情绪，“休息下我们再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季岚，”比起咨询师，她倒更像是季岚的同业者，一个界限恰当的朋友，“我们都是心理学专业出，一些治疗手段你也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宸琳静静坐在旁边，既没有刻意的打量也没有观察，只是等，很有耐心，保持让她舒适的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目前为止，我觉得你的进展很顺利，而且我认为你并不是我接过的那些，已经出现认识偏差，人格歪曲，需要干涉治疗的病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上有点冷，季岚端起杯子，用勺子稍稍搅拌，然后才抿了一小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收效甚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重要的事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潜意识里突然钻进来的声音和现实重迭，季岚猛地睁开眼睛，才发觉自己后背有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神经紧绷，冒冷汗，呼频率紊乱，很明显就能看出来，季岚着额角，疲惫地点了点，只是没说自己是有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诶，季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季岚捧着杯子，点了点，她明白宸琳的意思，潜意识对那次遭遇的印象非常坚固，哪怕她想“篡改”，也总是会冲突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再熟悉不过，她第一次协助警方的案子就是利用眠，也对自己用过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推力将她甩出去，季岚一震，骤然蹙紧眉，呼急促起来，打着节拍的右手忍不住用力抓着沙发，竭力地忍耐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思还有些凝不回来，季岚有点难受，不住摁着太阳，宸琳让人端一杯热牛来，又给季岚递过去两张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，喂，你还好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季岚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宸琳的心理诊所，在接待室里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季岚冷静，理智，生活正常规律，优秀的专业能力让她把自己“掐”得很准，没有扭曲认知，甚至能够准确分辨，压抑自己的负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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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潜意识里那段最深的黑影像阴冷的毒蛇，轻而易举就能把她缠死，季岚额渗出汗珠，指甲掐得发白，抑制不住地打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，只是一瞬间，就在我刚刚的梦里，它出现了一秒吧，之前从没有过，它好像一直被我遗忘了，但就是刚刚那一瞬间，我觉得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雷声闪电，大雨滂沱，冯帆的脸出现在眼前，苍白，天真，无措，惊惶……着眼泪，接着开始扭曲，只看得见她的嘴，空，残忍的红艳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，她抬起，认真地看着宸琳，“眠可以，不过我现在觉得我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秒针没有声音，沿着表盘匀速地动。季岚靠在沙发里看了一会儿，这里不氛围还是摆设，都给人放松的暗示――某种意义上的眠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行，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点半。

        心里跟着默念倒数，有节奏的停顿，暗示，像有一枚无形的秒针在嘀嗒转动，很快把她从安静的接待室剥离，再一次带入了那晚的情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