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：“四百六十四棵。有三百二十棵是长了四十年以上的大树，其他的都比较年轻，还有四棵生过虫病，长不高。”见我盯着他，他：“山中无聊，看树是很正常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学过，没试验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他抛出了第二个疑问：“溦儿对镇上人来说是异人，会有人跟着你学习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很好，是很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：“我觉得我们可以开个香料店，离壬山有许多香木，如果借鱼儿渡水，一天就能往返，我们可以制作香料然后卖钱，想必会比教训诂赚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见我不懂，给我闻他一白色的树枝，他说这个叫银鹊，自己总是随携带，师父告诉他如果找到了我，让他用这个在人间换钱请我吃饭，当然他没找到这个机会，因为他一直在吃我的饭。

锐地发现这个镇上本没有学校，连府学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负责调香，我找香木，借着小船我可以去天底下的任何有水的地方，我们能开一个很好的香料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门有关汉字音韵、释义的学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问他：“你们那有什么香木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在街上散着步，我突然觉得我可以在这里教训诂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说话，他：“溦儿，你想什么就什么。不要妥协，教书也是很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：“嗯。白瓷香之昂贵，就你手里这一支，也能换十余枚银币，调香之后，更是成几倍翻价，我们靠它发家致富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和镇上人对话时会加上肢语言，有一些最简单的词汇是共通的，可以理解，因此日常沟通问题不算特别大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闻了闻这个香气，非常惊讶，问他：“这个树，你们山上有多少棵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陆白月有些失望，但随即眼睛亮了起来：“那岂不是很好？这种香很贵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白月听了，第一个疑问：“训诂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三百里。”陆白月深深了一口气，然后：“从离壬山到这里，也才三百里，为什么我没有闻到山上的香气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了很多我不知的树木名字，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真的学了那么多年的杂学吗？为什么我一个都不知？

        (一百四十三)

        不愧是陆白月，我：“三百里指的是留香时间，人带着这种香气走三百里路，香气也不会消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会有。”我：“汉字释义，经史子集，都可以用书本自学，唯有音韵，没有口耳相传，永远也学不会。她们每天跑来跑去，我想肯定早就受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白月看着我，试探：“溦儿，但你好像不是很想开香料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香料的知识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小镇地偏僻，方言艰涩难懂，也没有一个好的训诂先生，所以只能往返于都县的府学求学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算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镇了，却没有府学，真是奇怪，这里的孩子都不读书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确实，相比较开香料店，我更想教训诂。一是过去所学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，二是能帮助一下这个小镇的学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忍不住笑了：“怎么会？我们有免费的原材料，我也学过调香的理论，开香料店对咱们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究其原因，竟是因为从乡试开始，训诂成为了考察第一关，所有的人都必须学会正统音韵，毕竟姜国疆域很大，方言众多，皇帝可不会为了和地方来的官员对话请几个翻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认为它应当比开香料店更有意义些，尤其是教书本就是我一直想而不能的事。过去在京城，想要进入太师院教书，一个理学就把我卡死在入门，如今有了机会，我想我应该迈出这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：“这不叫银鹊，叫瓷香。瓷香是一种非常名贵的皇家贡香，有两种，一种生于低洼山谷之中，枝干为绿，树叶为褐，刚好与其他树木颜色相反，被称为寤瓷香，另外生在高山峻岭，云雾缭绕之，白枝绿叶，被称为白瓷香。此树生长周期缓慢，四十年开花传粉一次，因此更为名贵。若调制得当，香气沁人，走三百里而不散，所以它还有一个别名，叫三百里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笑了笑，那天在水边的抱怨，好像真的被他听进去了。这个哥哥，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着执着的坚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读过很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坚定了语气：“可你不想开香料店，你想教书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会调香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四问了问，才知这里的孩子每天要往返四十里，去都县的府学或县学里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