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斯兰瞪她一眼:“……我也是侍君。”
皇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阿斯兰意思,笑得满床打:“哎哟我的小狮子……”她实在笑得腹痛,抱着肚子直了好一会才缓过来:“那你是想废立幼帝自登大宝的太后,还是怕成了孤儿鳏夫?”
“……你不会让我太后。”阿斯兰吐出一口浊气,很有些无奈,“你们中原人不是说这种事不应该谈论么。”
“因为怕一语成谶吧,”皇帝索将脚伸到阿斯兰上,蹭他腹上那点热气,“我不忌讳这个。天要收我自有其时,说与不说并无分别。倒不如说开了,未雨绸缪,免得真有变故反倒措手不及。”
阿斯兰托起皇帝脚跟,进袍服里去:“……你会什么准备?”
“还能怎样,总不是指好托孤大臣,令我妹妹摄政……但我应当不至于到那时,我这不是还春秋鼎盛,不会教你沦落到幼子鳏夫境地受人欺凌的。”她随手合了计簿,“想这什么。”
阿斯兰轻声:“你应该一杯毒酒带我殉葬。”
“你若壮年拥立少帝,自有人替我仿汉武钩弋故事,你若年暮而新帝力强,命你殉葬有何用,给我皇陵里多个人?”皇帝直起子去瞧他拿在手上那册计簿,“再说我还有的活呢,不会教你死于非命的,不会的。”
他手上这册正是关内税赋收支往来,皇帝专程叫人从库房里调来的档案。本朝几乎不征徭役,各州县工事多以银钱买役征发,免得误了农时。这般而来税赋便全为钱粮,虽少误农桑,却难免助长地方官差贪墨习气,自先帝朝到如今出了好几起贪墨大案,连带税制与朝廷清算也改了数回。
阿斯兰只翻了一页便没再看下去。第一页摊开是今年九月秋收过半后自关内送来的计簿,皇帝瞧了一眼,果然是商贾银钱贡得多……麦粟反少得稀奇。
“这是威福附近么。”阿斯兰顺着皇帝视线看过去,“我们到秋天就向汉商买麦子,他们把关内的麦子运出来和我们交换金银匹牛羊,威福附近有一个大集,是汉官开的,所以我们不会抢威福。”
皇帝便笑:“他出价公么。”
“他很狡猾。他允许我们买麦子和小米,但只卖给我们没有脱壳的,我们必须另外花钱请汉人帮我们磨碎这些粮食,我们很少有汉人的大石磨。”
“威福县令,我依稀记得。”皇帝幽幽补了一句,“他前两年升肃州司了,想来这个大集仍保留着。”她点了点计簿所载入库银两数目,“今年也是赋银多过税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