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起眼来，看见面无表情的杜呈璋，他盯着她很久，问：“你缺衣裳穿，为何不与我说？竟还要变卖自己的东西。若教外人知了，岂不是都来看我这杜家大少爷的笑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清醒自持，是最懂得分寸的。

个劲盯着瞧，如今醒悟过来，一时臊得脸颊发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少的金锁片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幸而叶慈眠神情没什么异样，也许是他那时专注针，也并未留意她的目光。又坐一阵，天色晚了，她起告辞，叶慈眠要送她，她忙：“不必了，我自己走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鸢连忙打回去，原来沈安阔近日犯了疼病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鸢还未开口，他已冷冷站起来：“大少既这样有本事，娘家也请自己回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走进大门，远远望见门廊下立着一个黑影，近到跟前才看清是杜呈璋。

        杜呈璋蹙了蹙眉，正要追问，蒲儿开口训斥：“不过一件旧金子，别这么大惊小怪的。大少早就不喜欢了，前日已命我拿去换钱制了衣裳，你不必再找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安阔思念女儿，沈鸢握着电话，言语间也有些哽咽。周蕙里在一旁看得不忍，言中秋将近，今年便让沈鸢回家过节，沈鸢还在反应，杜呈璋走近，揽住她肩膀：“还不快谢谢母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鸢愣了愣：“你也回去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却不知那锁片早已被她当作报酬给了叶慈眠，沈鸢动作僵着，不知如何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鸢放下电话低称谢，杜呈璋又：“我教阿福去买车票，到时我同你一起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鸢抿了抿，杜呈璋两手握着她肩，将她往楼梯推：“好啦，你也忙了一天了，快回房歇息罢。你没赶上晚饭，我吩咐餐房再一份，过会儿便给你送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愿让她愧疚，没再坚持。命阿冬将她送到巷口，沈鸢摸摸阿冬的，教他快些回去吃晚饭，一转望见那路边暗暗一片血迹，人群早已散了，可那血还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鸢手指一抖，茶水泼溅出几滴，落在杜呈璋手背上。他垂了垂眸，又抬眼看向絮儿：“什么金锁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是就要回家了，沈鸢心里轻松雀跃，脸上笑容也多起来。回到房里，把消息告诉蒲儿絮儿，两个小姑娘也高兴得很，离中秋还有个八九天光景，就已经迫不及待要收拾行李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鸢刚要解释，他又：“方才沈家来电话，我四寻你。既回来了，快去回电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絮儿委屈地“哦”一声，沈鸢轻轻吐口气，将茶壶放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鸢盯着看了一会，收回视线，朝杜公馆走去。迈步的一瞬间，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，隐隐约约地，她忆起那时叶慈眠的话，那时情形慌乱，她记太不清了，可总觉得他仿佛唤了她一声“鸢鸢”，蹙眉想来，又觉得荒唐。

        原以为他跟徐西复去办事，少不得又要顺便喝个夜酒，不想竟这么早就回来了，她张了张口，还未问出声，杜呈璋皱眉问：“你去哪儿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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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杜呈璋歪靠在门边，难得沈鸢开心，问他要不要喝茶。杜呈璋恭敬不如从命，走到桌边坐下，看着沈鸢为自己沏茶，他笑曰“不过是准你回趟家，竟能有这般待遇”，那边絮儿收拾着东西，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自然，”他笑了，“女儿要回娘家，岂有姑爷不在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家人丁冷落，自她母亲杨氏过世后，沈老爷未再续弦，她哥哥沈之翱又自立门，如今偌大一个沈家，除却几个丫鬟门童也不剩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可能，那可是叶慈眠。她默默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前分明一直放在这里的，”絮儿翻着梳妆屉紧张，“是一块家里带来的黄澄金，大少虽从不，可是那般贵重，千万别丢了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