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疑静静坐在边上,冷眼看向手足无措的万柑,旁是同样闻讯赶来的父母,周旻雯已经红了眼,倒在丈夫怀里掩面痛哭。
他没来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,下麻木,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进入他的,绞弄里面的官,五脏六腑都跟着扭曲,可最疼的地方还是心。
—
他俯低耳朵去听,也不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听懂婴语。
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,烟雾呛鼻,一圈一圈缭绕,良久,宋疑沙哑的声音才传来:“孩子是因为有人喂了堕胎药才没保住......"
绵延数万平方米的国际机场,那架由旧金山转机波士顿的航班早已飞向大洋彼岸的新世界。
风也无能为力,只能在原地盘旋,停留,独自吞咽这最后的消息。
—
真的对不起......
不要......
他大喊,阻止不了,张开的嘴也发不出任何音节,只能看着空空如也的心,无能为力。
“小姐,孩子......”
你是谁?
而四周望不到的白昼,也随着他滴答的眼泪开始慢慢黯淡。
坚厚的外壳阻隔喧嚣的万物,无人听到风的呐喊,在万米的高空争先恐后,悲切地,剜心地,不舍地追逐......直到再也追不上。
“你说要和他缓和关系,我才把他的所有事都交给你安排,你就是这么给我缓和的!”周旻雯悲愤地扯了把宋疑的胳膊,alpha木一样任她扯着,摇摇晃晃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,啼哭着,挥舞四肢。
“孩子怎么了......”她呼出一口白烟。
哼唧的咂音,嗯嗯啊啊地发出来,他似乎听懂了,于是呆怔怔地转过看向怀里的小脸。
那个远走高飞的人,不会再听见了。
“妈,对不起......我......”宋疑张张嘴,刚开口就被打断,没人有资格让一个亲眼看到自己孩子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母亲冷静,她忍着泪水不再拉扯同样难受的女儿,心如刀绞。
“完全标记?怀孕?他才十七岁......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,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!?”她难以置信,声音一下比一下高,被一旁的宋书华揽住,提醒她宋堇宁需要静心休息才勉强压低。
门隔绝了走廊外的支离破碎,越过中心的小窗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纯白棉被,还有一小截连血也透不出的苍白肌肤。
“啪——”
天知她看到宋堇宁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有多崩溃,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、在嘴里怕化了的人躺在冰冷的械上,仿佛下一秒就要盖上白布宣告死亡。
天幕渐晓,晨曦穿过四散的云,堕入地面。手术过后,宋堇宁被转入VIP病房。
他疑惑,居然不怕他上的血,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,那里好,绵绵的,小家伙瞬间不哭了,小小的手握住他的指尖,瞪着圆的大眼睛看着他,咿咿呀呀。
周旻雯又接着哭了一阵儿,几昏厥,原本心血就不好的女人被丈夫强行
不要......不要走!求你不要走!
宋疑一时失了声,压在侧的手指不断绞紧,好似不愿去回想母亲口中的那段过往。
风也开始撕心裂肺,抓烂了,撕碎了声带,逐渐消失在无垠的天际。
小家伙在说我要走了。
对不起。
“你难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被送出国的吗?”周旻雯看着她,神色难掩失望,“为什么还要让你的悲剧在阿宁上再上演一遍......”
苦,真的好苦。
手术室的无影灯熄灭,大门外抢救中的红灯也暗下。
他拼命摇,眼泪掉下来砸在婴孩的脸上,手慌不择乱地抱紧,可小家伙的已经开始透明,先从乱蹬的手脚,然后是和小肚子......
她抬眼看向男人:“把你的嘴闭紧了。”
可是为什么......为什么要走......我们才见面不是吗......
“按照您的要求,只保了大人。”
宋疑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痛,真的好痛。
嗯......你在说什么?
走廊里,面色踌躇的医生弯着腰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,烟一接着一,铺了一地,手上的血干了,血印从指蜿蜒到衣袖,浸透一大片。
一切,幻诞,虚实,都跟着黎明渐渐消散了,但笼罩大地的风能把它们得很远,拂过大街小巷,越过山坡楼宇,急切地涌入郊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