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失去了才懂得珍惜,好像是人类的通病。”路程昭抿笑了笑,把一件明明很悲伤的事当成玩笑讲,“现在回想起来,妈妈其实一直都对我很好,但我那时候只看能到她严厉的一面。”
小孩的世界是纯粹的,没有浮想联翩的揣测,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那就是什么。
纪津禾等他干净,侧继续往前走,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:“有什么不明白的?”
“大家都是第一次去爱人,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,就像妈妈,就像我......”
没走几米的步子再次顿住,纪津禾淡淡扫过他:“你这又是从哪一段谈话里得出的结论?”
话音落下,空气再度静默。
平静的心会在提到他时变得浮躁,更不用说照片了,她每次都和卓艺不欢而散。
说完,她又觉得好笑,路程昭大概听不懂,也不能理解这份恐惧。
“神残缺也算。”
“我现在有很多话都只能说给梦里的妈妈听了。”
不长。”
她没有勇气和他说,被卓艺刺激后就疯狂地想要逃避,连着他一起。
......应该是。
无休无止。
徐智说她应该找个新环境释放心情,波士顿就很不错。
“......”
“我上次听见卓阿姨说那个哥哥的坏话了,你很生气。”他笑起来。
所以冷漠,决绝,毫不犹豫。
“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分开。”
想念和幻觉一天比一天严重,她只能不停地找事情给自己,然后在夜里不断回忆他的不好。
“嗯?”
“会生气就说明还在乎,还在乎就说明心里依旧喜欢,既然喜欢,为什么要分开呢?”路程昭向前大跨一步,拉住她的左手腕,袖口下,出一抹鲜艳的红色。
有些东西,当你试着从对方的角度回顾,总会看见另一片不一样的世界。时间会冲淡一切,但于她而言,冲淡的反而是冷漠无情的一面。
病态,偏激,脾气差,任自我......卓艺说的也不算什么坏话,她当初也是因为这些才离开的。
“程昭。”纪津禾哑着声,扭望向对岸。
“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。”
但他只问:“那你还爱他吗?”
附件里有他的照片。
回答他的是收紧在侧的手,日光很耀眼,衣摆被湖风轻轻动,挡住了泛白的指节。
除了那通压垮她的电话,宋堇宁一开始没错任何事,甚至给过她很多。
可来到这里的四个月,她并没有好受多少,反而越来越有发不出的郁闷。离开前宋堇宁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在梦里挥之不去,有时候半梦半醒间,她甚至能隐约看到他站在床前的影,等她真的醒了,房间里又什么都没有。
这次,她没否认,低下不可置否:“......嗯,他确实比我胆子大。”
“可是!”路程昭走快几步,蹦跶到她面前,“有的人走得很潇洒,也有人走得犹犹豫豫,姐姐,我觉得你是第二种。”
“爱情分的激素只能维持六个月到四年,等激情冷却了,我怕他有一天会觉得我的人格障碍是场灾难。”
路程昭用掌心把土堆拍严实了慢慢才起走到纪津禾跟前,她像是被人掐住咙,扇动的眼睫失了衡,过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:“看来你听到不少......”
可其实一切都是从她的病、她的隐瞒开始的。
他顿了顿,捧了把土堆在花上,然后小声补充:“还有那个哥哥......”
因为她一次也没点开过。
“你会接受未来的另一半是个有残缺的人吗?”她问。
恨和崩溃间,他应该是选择了恨的,宋疑在两个月前还会发邮件给她,字里行间都在说宋堇宁过得很好。
路程昭弯起嘴角:“姐姐你没有哥哥勇敢,他至少敢争取自己想要的。”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卓阿姨的谈话的。”他歉,从背的小包里拿出帕子仔细手。
没有尽。
说了那么多,这句才是重点。
纪津禾指了指自己的。
路程昭知她指的是什么:“可是姐姐你的没有残缺呀,你很聪明,也很厉害。”
花簌簌往下落,他踮起脚摘下她发梢上的一小,然后说:“但你还可以当面告诉他。”
“还有这红绳,”他昂起,“我记得照片里明明是在哥哥手上的,现在却在你这里。”
纪津禾盖弥彰地抽回自己的手,抖落了衣袖,慌乱的神色很快被掩饰。
休息日,湖畔附近的旅客很多,大多都是年轻人,朝气地,漫步而过。
“那就勇敢一次呀,”路程昭不懂她的犹豫,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,“回国吧,我帮你打掩护,卓阿姨不会知的。”
把他丢在了最冗长的黑夜。
偶尔,嗯,只是偶尔,有那么一刻,她会去猜想他醒来后的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