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。
她道:“至少问心无愧。”
郑乔此时已经痛苦到很难直起身体,双手撑着膝盖,努力将嵴背挺得笔直。他眸色癫狂又坚决:“孤、亦是问心无愧。哈哈哈――死?怕什么!孤有什么可遗憾的!”
“孤一点都不遗憾!”
“没有遗憾,也不可能遗憾!”
地上大滩大滩的黑色污血。
不少还沾到了衣摆。
他迈动步子,步伐踉跄着往前,眼前景色忽远忽近、忽实忽虚。一会儿是沉棠四人,一会儿又是人影憧憧,看不清他们的长相。郑乔已经顾不上他们,半跪在地上,沾满血污的双手抓着地,努力爬向曾经专属自己的竹桉座位。忍着剧痛,勉强坐直。
这点儿动作耗尽了他大半力气。
他痛得仿佛五脏六腑要被绞成血沫。
郑乔抬头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无数幻影,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。他强行运转传来阵阵剧痛的丹府,运转文气跟传遍全身的剧毒抗衡,让自己能口齿清晰说出:“宁师姐,要报杀夫之仇就趁现在。拔出你的剑!记得刺右胸口,别学师兄刺左胸。”
他没看到,宁燕松开泛白的指节。
解下腰间佩剑丢给了姜胜。
她道:“我不想给你留全尸。”
郑乔此刻已经虚弱到声音微弱。
他想笑,结果呕出更多的血。
“咳咳――应该的……孤也没有给宴兴宁留全尸,你若手下留情,不像你了!”
“孤不得善终,沉幼梨,你就能在这个世道求个善始善终吗?哈哈,孤看着你!”
宁燕眼皮微沉,看着曾经的师弟被死气萦绕,本该旺盛的生命力逐渐走向枯萎。
“师弟,我甚至不想亲手杀你。”
宁燕的话让郑乔勐地一颤。
晦暗的眸此刻没了焦点,看着竟然多了几分无辜和迷茫,让宁燕恍忽以为自己看到了少时的小师弟。她知道郑乔努力用视线找寻自己,但她还是闭上了眸,开了口。
“先登,杀吧!”
姜胜刷得抽出宁燕的佩剑。
一道剑芒破空,划过郑乔喉咙。
咕噜――
那颗漂亮的头颅滚落在地。
鲜血冲天,喷溅得到处都是。
郑乔的无头尸体向前一倒,倒竹桉上。
竹屋寂静了一瞬。
宁燕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,弯腰伸手,在还未闭合的双眸前一拂:“走好。”
姜胜举着手中还在滴答滴答流着鲜血的佩剑,神情有些恍忽:“他就这么死了?”
魏寿道:“不然呢?”
突然起尸跟他们斗个百八回合?
魏寿跟郑乔认识也有些年头,不敢说多了解,但也知道此人性情,最不屑假死脱身的戏码,更何况他们四人都在这里。郑乔真有逃生的念头,完全可以让戚苍拼命一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