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苦之上。
常言,当断不断反受其乱,摆在彼此间的分歧不能被幼稚的冷战延误,成年人应当有成年人的沟通之法,她不愿成为只会埋的鸵鸟。
桌前那株番茄少了两颗茄果,她猜想他大概是饿了,干脆重新下厨,端来一碗汤面给他。
填饱肚子,睡个好觉,这是解决问题前最重要的两个步骤。
“吃吧。”
阮秋秋递出筷子,朝那苦海里无无叶的飘萍伸去援手。
沉浮挣扎的蜥人显然没有备相应觉悟,他被负面感情折磨得太过,一直低着,哀哀向她歉。
“吃吧,没事了。”阮秋秋想要微笑,又觉轻佻不够严肃,只说:“我没生气了。”
此话一出,安德烈如蒙赦令。
那层白色瞬缓慢合上,蜡一般密封住所有情绪,但倘若在此刻剖开腹,翻出层层叠叠的与骨,把那颗蕴藏其中的心脏拿来仔细观摩,里面必然充无数冤郁,横斜交错生长成新的血,鼓着,冲击着,亟不可待地钻破他的脆弱躯壳。
不待阮秋秋促,他再按捺不住内暴动肆的委屈,忽然站起,复又半跪在地,像个祈祷神迹的迷途信徒,把脑袋埋向圣母怀中,用力嵌合在一。
前所未有的热温度透过布料传达到她的腹,打所有的芥龃龉,于是浑尖刺悉数化,转瞬柔成一把芦苇风絮,窸窸窣窣,窸窸窣窣。
伏在膝的宽阔后背不断战栗,她看见山峦崩塌,纷纷倾倒,却默然承接着这份重量,不自觉把他抱得更紧。
安德烈的啜泣是悄无声息的。
这个认知连他本人都觉匪夷所思,人生中第一次落泪来势汹汹,丝毫没有停歇迹象,凄惶与胆怯共同掀动灾难。
起初的的确确打算与她相守至雪终,哪怕什么也不,仅是看着影业已知足。谁料日复一日的情爱缠绵,竟然生了许多贪念妄想,乃至于不惜抛弃理,也要攥紧那缕浅淡余香,无论雪停与否。来自总的惩并不可怕,真正让他惶惶如惊弓之鸟的,是恋人厌恶欺瞒行为、决绝弃他而去。
诚信是人际交往的基石,院长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,可他深入歧途,心惊胆战的享受她的温情,直到苦果酿成的这日。
所以在委屈什么呢?阮秋秋虽然无法理解,鼻尖同样发涨酸堵,只好强捧起对方脸庞,发出命令:“不许哭,搞得我欺负你一样。”
那张深黑面孔看着无甚表情,眼瞳半阖,看着有些倦怠,更多则是类似平静一般的情绪,从暗红鳞甲之下淌而出,如同岩浆漫过山石,吞噬所有喜乐。唯独眼周亮至极,水光淹没掉中央半陨的红日,他的肩膀颤了颤,嗓音压得极低极哑:“你明明答应了的,拉过钩的……”
话音落下,阮秋秋微微怔忡,随后恍然忆起那个约定,她的尾指扣在他的尾指上,说好绝不会生他的气,更不会冷落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