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疑惑过，最初和母亲的几次见面都想要问出那个问题，可他不敢问，怕得到的是那个父亲早就告诉他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次的见面，他终是忍不住，问出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坐在对面的顾时妈脸色一变，语气变得不善：“是不是你爸和你这么说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他说，是我不要你的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母亲一下就猜了出来，顾时本能想点，连忙按捺住冲动，母亲一下就猜了出来，顾时刚想点，却赶紧按捺住，“不，不是的……爸爸，爸爸他……”他语无次，想要找话为父亲辩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他妈！”顾时妈没忍住，爆出句口。顾时第一次听到母亲爆，涨红了脸。简安惊讶地张嘴，飞快转过，当作没有听见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时妈也红了脸，她本不想在孩子面前爆口，也是一时忍不住，咳嗽两声，当作清嗓。她捧着杯子，端详儿子的脸，他比过去高了许多，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超过她，不过哪天再见面，可能他就要高过自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要回答顾时那个问题，她多少有些艰难，可是这个问题她不得不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时，”她尽全力给出一个微笑，“哪里会有妈妈的不要自己的孩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她低下，不敢看顾时的眼睛，“你得姓顾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只有姓顾，你才能上很好的学校，接受很好的教育，过很好的生活，以后，还可以去国外留学……”尽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弱，可是当她承认自己的无能，眼泪还是夺眶而出，“这一切都是妈妈不能给你的。很抱歉啊，妈妈这么无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想要放手，可是“现实”她放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时张开嘴，有一句话冲到嘴边，假如，要是他现在说，他想跟着母亲生活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说，他可以跟母亲走，哪怕不要她那些口中优越的生活也没有关系，他想跟着母亲，而不是在另一个人边活得战战兢兢，连对母亲的思念都要学会藏在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就要说出口，可有个声音跑了出来，质疑他的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和母亲生活会怎样呢？他脑海里闪过今天遭遇的一幕幕，公交车上那刺鼻的油烟味夹杂着咸腥味，令人作呕，还有那些不知是什么份，面上带着疲惫憔悴的人们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跟从母亲生活，是不是意味着……他以后面对的就是那样的生活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本能地生出一反感，他讨厌混在那群人中间，呼浊的味，脸上带着疲色。在这之前，他所见到的世界是干干净净的，而不是一团让人摆不脱的浑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