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小北问:“住我家里么?”
少棠走在大厅里目视前方:“住家里最不‘方便’。”
孟小北说:“你住我们家里多好,方便,热闹,我爸也惦记你。”
少棠发是越剃越短,两鬓和脑后削得出青白色,愈发有那一代军人铁汉的气质。军装外套披在肩上,在火车站人群中大步行走时那气势都令周围人纷纷停步抬,行注目礼,下意识避让,让出一条。男人若要有气势,气场,先就需要三十年年龄阅历在上垫底,年纪轻的男孩出不来那样气场。
整整一年没见,干爹每每一张口,声音低沉温存,句句戳心口。孟小北觉着两条都了,三百六十五天坚强地孤独着撑的那一口气,一下子被少棠掉了!他想说棠棠你赶紧把我办了……特别想你。
暑假临近尾声,少棠借出差办事机会,来了一趟西安。
少棠说:“出差办事儿来的,开了介绍信,住宾馆。”
两人四条手臂将对方用力箍进怀里,越紧越发能感受到肋深迸发的痛感和腔中动的心。孟小北用力闻少棠军装领口里的气味,凭气味就辨别的出,他小爹上仍与分别时一模一样味,没有变过,没有别人。
少棠哑声在耳畔说了俩字:“办你。”
,用袖子猛,悲从心中来,“俺的苦命的儿啊……建民啊……”
孟小北也这才发现同行还有人呢!他顿时不自在了,两手插兜完全不敢沾少棠,埋走路,年轻男孩害羞心态作祟,低着用发帘恰到好遮住大红脸。少棠反而一路昂首,搂孟小北的那只手晃都不晃,淡定自若,对同事寒暄“这是我亲侄子,我们全家的宝贝儿。”
俩人在人密集的火车站大厅里拥抱,周围无数人匆匆走过,也没人发出异议,那就是兄弟或战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拥抱。孟小北已经与少棠个子一般高,拥抱时肩膀位置持平,两个货真价实男人,没有一丝违和感。分开时额稍稍蹭到,孟小北心猛地抽疼了。他清晰地感觉到少棠膛也抖,看见他又长高了少棠眼里有水光。
孟小北则完全相反,发越留越长,已经达到校规允许的极限。发帘遮住半张脸,细长的眼在发帘后隐隐闪动外人看不出的情谊。
孟小北问:“你来办什么事?”
那天一大早,孟小北穿得干净,之前特意去理发店捯饬过发型,把发起来,在车站等他的棠棠。少棠从站台台阶上来,三步并一步地迈,走出出站口,双方一眼就瞧见对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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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棠从北京给孟建民寄过不少补品、营养品,还专门找专家打听哪种药最好、肺积水病人吃什么能减轻症状。少棠往家里寄过进口的深海鱼油螺旋藻白粉,东北大香菇各种山珍,还有营养品口服。
少棠在西安跑了两天公事,没面。兵工厂面
狼狈地草草地“亲热”一下,少棠恢复往常面孔,一手搂小北,另一手提自己行李,这时才回过随口招呼几步外的同事,“小张,走,站外有人接。”
见面不到一分钟迅速就找回那十年美好光阴,心从来也没分开过。
俩人遥遥对视,小北挥一挥手,一声不响快步向对方走过去,没有说什么话,就紧紧地抱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