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小北说：“少棠，就你土大款，一顿饭能吃掉百八十块，你这只大羊又挨宰了，那地儿能去吗！”

少棠下意识攥住小北手腕，紧紧地，人群中手拉着手，怕走散了，人丛脚下夹裹着黄土，街尽腾起一片苍黄。

车厢里，周围人都回看他俩出洋相，乐。

那两人终于有单独相的机会。大步走在街上，阳光里，古城上空的日天景一切都变的明媚迷人，天蓝得像一块巨大纯净的水晶。

少棠“呃”得闷哼了一声，捂脸，黏的……

孟小北笑：“哈哈。”

噗——

少棠哼：“泡馍……咥不够么。”

少棠手指关节都响了，扥着孟小北下车走人。孟小北捂着脸一阵大笑，说干爹我错了……

激少棠，如果不是这干爹当初爱栽培舍得下血本，动辄花普通人一月工资给儿子买画纸颜料、花钱报班，孟小北绝没有今天。少棠对他家小北恩情，不仅只是养育，而是为孩子塑造了一个有光明的前途、一条别辟蹊径的路，不至于让孟小北又砸在他这缺乏战略眼光没有远见的亲爹手里。

少棠也只有这种时候心情最放松，由心底生发快乐，仿佛年轻十岁，又回到西沟一片自由的天空。眼前有一口清澈的水潭，他在潭水中望见十年前那个英俊潇洒放浪张扬的自己。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孟小北，爱这少年？孟小北就是他这些年走过的路，抹不掉的岁月，就是十年前的自己。

他离少棠太近了！泡泡大了噗得一声爆开，直接黏到某人半边脸上！

俩人进城坐公共汽车，站在车厢里，手背在下面悄悄相贴，用小臂的汗撩拨思念。公车启动时，夹杂汽油味儿的黑烟蹿进，车厢剧烈一晃孟小北没站稳顺势扑到少棠肩上，被抱住。

孟小北也。

小北说：“西羊市有老米家，北广济街有老刘家，你想吃哪一家？”

孟小北一摆：“俺们西安城小吃拿不出手？走啊，去坊上咥泡馍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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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公车上眉目传情。少棠灵活地捋着糖胶，噗，了个泡，爆掉，边小黑痣抖动，笑得很帅。

少棠说，还是去吃老刘家的，有味儿。俩人在老刘家店内各领一个大碗，两个外焦里韧的馍馍，坐在窗边小座，掰馍。少棠掰得熟练仔

少棠认真地说：“一大家子人情世故，你小子还不懂。我请你爸你妈你弟正式吃一顿饭，哪能拿不出手？”

小北嘴里嚼着他干爹给他带来的新鲜玩意儿，泡泡糖。红色纸包装的泡泡糖，香港朋友送的，国内后来才开始上市。俩人对着嚼泡泡糖，像两个眼新奇的孩子。

少棠现在走路，不小北脖窝，太高，够着不方便了。他现在习惯攥着孟小北胳膊肘，一指在肘窝凹陷轻轻摩挲。孟小北发觉少棠就喜欢他这那的骨，好像一直惦记哪天把他拆骨，彻底拆了……

孟小北就赖在对方怀里，侧靠着，互相别过脸也不说话，不想挪动姿势……

俩人去到大院北广济街附近的回民小吃聚集点，从东一直走到西，连走好几条街。小巷子幽深，人拥挤，两旁店铺错落紧凑，房檐低矮压肩。巷内伴随西北汉子阵阵豪迈的吆喝声，白帽留长胡须的老回回用手里的切刀细细致致切出豆馅儿甑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