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4.丈夫的模样

        深夜的淮京城格外静，在颠簸的ma车上，崔凝看着窗外的明月，想的是原本说好了的，今年中秋要在南郊庄子一起赏月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如今，已是大梦初醒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凝不禁想着，若是那年，她真能随着他去北方，哪怕死在路上，也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她已经给不了易承渊过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自己，既然她努力过，接下来也该轮到他试着接受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，他亦不是过去那个事事都将她放在第一位，满脑子只想给她挣诰命的易承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的他是易国公，他手握过去不曾有过的权，他清楚知dao自己的地位可以有多少骄傲与筹码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很明白，他们二人如果跨不过这dao坎，那么就只能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，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当年她早已zuo过心理准备，或许有一日从北方受完liu刑的他，真会带着自己的妻儿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只要想到数月以来的nong1情蜜意，她xiong口就疼得近乎窒息。

        缓慢行走的ma蹄停在深夜的杜府前，后tou跟着内侍与殿前军跟上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夫妻俩是让大内侍季殷亲自押回杜府的，足见皇帝的重视。

        季殷虽是一贯的客气，可话里话外都少不了威胁警告，更在关上大门前让她亲眼看见宅子被殿前军包得密不透风，示意她别有什么傻念tou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让人抬进府中，才刚由内侍们洗出一大桶血水，御医就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御医先是连夜在杜聿的伤口chu1fengfeng补补，接着又是一桶血水跟着出房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深夜被惊醒的刘guan事战战兢兢地站在崔凝shen侧，恭听季殷与御医的嘱咐，连忙抄录下一项又一项的限制与规矩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府中名册，季殷挑眉，“仆佣才八人??杜夫人，府中没别的人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中贵人，先前这宅子一直空着，所以仆佣不多。偏院中还有一名进京寻医的租客，共有主仆二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殷的眼神一闪，“偏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可以赔点银两，立刻将他们主仆送出去。”崔凝冷静回dao，心想等会就安排ma车将申屠允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。”季殷袖子一甩，似是有些不耐，“陛下吩咐了，自你们回府起，这宅子中不可再有人进出??就让你那租客也跟着你们休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与申屠允关在一起令崔凝有些不乐意，但对象是皇帝shen边的季殷，皇帝已经对她们夫妻很不满了，总不好再多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必偏院的申屠允得知此事后也乐得清闲，毕竟外tou有殿前军把守得密不透风，他爱怎么待就怎么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，下人实在有点少，咱家也会替杜夫人多派些得力的gong人来帮着伺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美其名曰休养、伺候，实则是ruan禁与监视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凝对此了然于心，只是沉下眼眸，低tou应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本就不喜闹，平时除了望舒之外，能进她房的还有两、三个丫tou，比起其他官宦人家本就少了一些。杜聿就更不用说了，随她pei哪个小厮都成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能进他们房的都必须是自己人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算算，眼下望舒她们进不来，院子里自己人也就剩下谢大娘与兰兰，还有刘guan事的儿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兰兰是个机灵的，倒是可以带在shen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么这三日，还请杜夫人好生照应夫君，老nu这就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殷带着御医一走，刘guan事与崔凝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凝简单交代刘guan事一些必要的举措之后，提起裙摆，朝主屋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杜聿回来了，所以她在走近无比熟悉的屋子时，竟感到过去数月以来不曾有过的奇异感受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屋内若隐若现的烛光，她感觉到一丝nuan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五个多月她独自待着时，屋内仅有自己的无声，实在冷清得让人感到彻tou彻尾的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是她随易承渊搬到南郊去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 轻巧推开门，走近床畔，被清洗上药过的杜聿睡得很沉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清瘦不少，穿着过去上shen时还稍紧的衣裳，竟显得有些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夫妻三载，她其实不常看见他的睡脸，因为他总睡得比她晚、起得比她早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阔别半年这一见，让崔凝震惊到无法言语的，并非丈夫的憔悴消瘦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是成亲以来第一回，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杜聿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张与易承渊并不相似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这才发现，早在成亲的那夜起，他与易承渊相似的shen形，同样位置的伤疤，无数次在脑海中欺骗自己chu2碰她的人是易承渊的结果，是杜聿在她心中的面孔变得很模糊。

        倒也不是认不出他五官，而是认丈夫时更多的是认他的shen形与声音，被他碰chu2时的chu2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是行过无数次亲密之事的丈夫，她却从未这般仔细端详过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是床笫间激情时，她也向来是盯着他脸上的某一chu1，或许是眼中自己的倒影，或许是额上将落未落的汗水??更多的时候，她的眼是闭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睡觉她都习惯背着他睡，而不是同易承渊在一起时那般能枕在他肩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有些像他，却gen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