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衫青年没有反驳,也没有承认,仍是跪着,无声无息的静静跪着。
于是西海棠就算他默认。
于是西海棠更加的暴怒。
于是西海棠更加的怨恨。
这下她连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懒得再去问,也不屑再去追究当年那些他的情非得已与不可为之。
弃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,乱我心者,今日之日多烦忧。
西海棠已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,疲惫的低下了tou。
她冷漠而失望的对他字字宣誓,从今日今地便和他彻底断绝师生关系,割袍断义,终shen不愿再相见。
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,她选择放过了他,也是选择放过了自己。
可玄衫青年怎会同意,一日为师终shen为母,情入刻骨,非剥pi抽jin,削肉挫骨不可分割。
他死活不肯松口。
“师父,当初确实是徒儿有错,不仅伤了你的心,还险些毁了你辛苦建立的门派,让你走在外面抬不起tou。”
玄衫青年始终心甘情愿的跪在冰凉坚ying的地上,双膝跪得麻木作痛,也未曾动过分毫。
他的脸和声音都是痛苦的,悦耳低沉的嗓子捻一捻就会碎掉了。
“如果能重来一次,徒儿当年仍要拜你为师,也依旧不会改变徒儿每一件所zuo之事。”
听罢,西海棠愈发大怒,指着他的tou大声叱骂起来。
“死xing不改的逆徒,你还敢说这些混账话.....”
“师父,你不是妖,你不懂妖的chu1境艰难,出生便是低人一等,每天两眼一争就是为了活下去而用尽手段,即便如此,想要安安稳稳的活着也是很难很难的。”
他长长的手臂沉重垂在shen侧,脸色苦涩的向她讲述起当年的困窘与被迫。
“在成为你的徒弟前,我在人间liu浪了很多年,多得是人想要我的妖丹和我的xing命,踏错一步就死无葬shen之地,也从未有人待我好过,走到哪里都像是zuo贼,只有一人待我好......”
西海棠听得怔了一怔,心口瞬间就莫名其妙的ruan了大半,险些下意识的问他那唯一待他好过的人是谁。
可刚张了口她又蓦然想起那些同样让她难过痛苦的旧事,实在无法当zuo没有发生过的抬脚就垮了过去。
这世上哪有因为出生卑劣就受了世人轻贱的苦,就能把后来所有他件件zuo错的事就轻易原谅的dao理。
屠夫杀了无辜之人就是错,并不会因为屠夫杀人前就已是家破人亡的这件事,就成了屠夫的免死金牌。
西海棠就努力的ying起心chang,二话不说还是要赶他走,不愿再和他继续拉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旧事。
她怕再这样的白白耗下去,被他几句委屈几句诉苦就蒙了心智骗了眼睛,自己又会变得心ruan,同情他,可怜他。
她可怜他,谁能来可怜她?她白白吃过的那些苦,谁又能来弥补她呢?
吃过的亏,总不能还傻傻的继续吃第二回第三回,怕真是无可救药了。
可随着她的余光在玄衫青年的shen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圈后,漆色眼眸忽地微变,两分吃惊,两分迟疑。
下一刻,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夏栖的面前,再次凝目看了他的touding一会儿,慢慢沉声的问。
“夏栖,你从进来到现在,怎么一直没抬过左臂?”
眼pi下玄衫青年的脸,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些。
“我在问你,你的手臂怎么了?!”
说着不待他回答,她已是低腰一手狠狠nie向青年的左臂。
果然,她nie住的衣袖下空空dangdang,上臂已然残缺,只剩下短短的一截。
于是西海棠的手掌最终落在了一节肉面平hua的短臂上,接着猛地向上一提。
她掐的实在是太使劲,青年猝不及防,被掐的皱眉低yin一声,差点被她从地上生生的拽了起来。
五gen细细长长的手指刚好就掐在他左臂断开的位置,指尖都掐入了min感的肉里,立刻疼得他全shen都颤了一颤。
青年的膝盖离开地面,shen子还是维持跪着的姿势,半跪半起。
时隔百年,第一次适用这ju旧shenti,很多神经与jin骨还未彻底rong合,一点点的疼都被加大了十倍,他疼得不耐,仰起tou来仓皇的看向她。
他哑声的哀求dao:“师父,你掐的太紧了,徒儿有点疼,你轻些吧。”
西海棠便放轻了些力dao,却没有放开他的那条断臂,皱眉盯着他,冷声再问:“你的手臂呢?谁给你砍的?!”
“是魔君。”他默了一会儿,还是忍痛回答,“东仙源被攻破之日,魔君举刀要杀掌门,他转shen就把我推了过去,我侥幸躲开但手臂被魔君砍掉,掌门便趁机跑了。”